
傅抱石?屈子行吟圖
FU BAOSHI?THE FIGURNATURE OF QUYUAN
傅抱石的人物畫大多取材于歷史人物與典故。作為一位富有“史的癖嗜”的學者,他描繪的都是歷史上別有抱負、具有崇高品質之人,如屈原、杜甫、陶淵明、李白、王羲之及竹林七賢等。他們對現世的不滿與感慨以及內心深處的哀傷和沉痛,在傅抱石筆下得到了詮釋。傅抱石自四十年代至六十年代創作過多件屈原像,這足以顯示他對屈原的敬重。
1942年春,郭沫若的五幕悲劇《屈原》上演,在當時,這無疑成為國難當頭振奮民心的精神支柱,同時也誘發了傅抱石的創作欲念。郭沫若所書《屈原研究》等一系列文章和《離騷》譯文,成為傅抱石在屈原形象塑造上的參照。屈原人格與屈賦悲劇成為傅抱石精神上的指引。 傅二石題邊跋中,認為其父于屈原像用功最深?!扒駷槿宋锂嬛凶钕鹿Ψ蛘咭病?。因“傅氏對楚辭研究多年,對屈原抱石投江之舉感慨萬分,屈原之人格精神為中國士人之最高代表?!币蚨鞔藞D“其用心可謂深矣”。
傅氏早期的屈子像,借著歷史悲劇的重述,抒發他對當權者的不滿和對國家前途的憂慮,向人們訴說著精神貴族式的優雅傳統和深邃細膩的文化品格,以愛國主義精神為主。1942年7月首幀大幅《屈原像》繪制完成:滄浪之水,煙波浩渺,屈原長發披散,顏色憔悴,行走在散亂搖曳的蘆蕩中。郭沫若專為此幅作品題了長詩: “屈子是吾師,惜哉憔悴死。三戶可亡秦,奈何不奮起?” “中國決不亡,屈子芳無比?!痹娮髟⒁馍羁?。
建國以后,1953年,傅抱石再次繪制了《屈子行吟圖》(傅家藏),面龐清秀的屈原蓄發長髯,緩步行吟于澤畔,神情抑郁,但比較內斂,情緒上沒有40年 代繪畫的屈原般激動和悲憤。對屈原精神精彩的表述,人物面部刻畫詳盡生動,人物動態與神韻高度概括了屈原的人格特質,達到了傳統人物畫“傳神”的高度。
傅抱石把繪畫思想構成因素定為人品、學問和天才。人品是排第一的。 “今若屈原,膺忠貞之質,體清潔之性,直若砒矢,言若丹青,進不隱其謀,退不顧其命,此誠絕世之行,俊彥之英也?!备当c屈原的“直行”、珍視內在美的特質十分相似。在這幅創作于1950年端午節前一日應制而作的《屈原》中,著重突出了屈原高潔的品質。
屈原的形象基本上由細如游絲但又疾澀的線形組成,這些線條與抱石皴法的對比構成了整幅圖畫。寫意飛動的線痕變化傳達了人物的動態與神韻,看似潦草荒率的“抱石皴”構寫了波光粼粼的江面和雜草叢生的荒蕪背景。傅抱石在衣紋手足和衣飾部分只勾勒其動勢,不作明確的描繪,把全部精力放在頭面上,尤其是眉眼上。其他的用筆皆是“抱石皴”。正是那些含混的、莫名的筆墨形式自然地隨心流出,眉眼與頭面的神采才更能凸顯出來。 值得注意的是,整幅繪制于絹本之上,更可見其駕馭的難度。散鋒成片連接成風中光影意味的浪花,加上日式的渲染法,傅抱石得心應手地描繪出蒼茫悲涼的意境?!氨濉彼龅目臻g感和層次感,使畫面有溫度和透氣感。遠處的“抱石皴”水波茫茫一片,拉開了與屈原的層次距離。撐滿的畫面充滿了張力,具有鏡頭感和景深感。畫面的色彩構成對構圖的影響是含蓄的,光線和色彩避免了墨色的瑣碎和不足,還增加了濃厚的意蘊。和諧的冷色調烘托出屈原悲憤的心境與不屈的氣節,使畫面彌漫濃重的大歷史氣氛。正如傅抱石的題款,這是“何故懷瑾握瑜而自令見放焉”的慨嘆。